青羽羽咕咕咕_个人本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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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黑太中】一千零一夜(1-4)

迟来的生日快乐!祝中也这一年能够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是有关于“太宰每天都在梦里被中也杀死”的中篇,因为是作为生贺所以一口气写完了整个第一部分w

·这一部分是中世纪au,梗源之前小少爷的官图

·伯爵宰x前养子中

·快结尾时刑场那部分有参考asaka老师之前的片段,在这里感谢老师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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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小房间里,悬在头顶的日光灯明明灭灭,“我”试着伸出手去,脚下的地板却在无声无息间坍塌,而鲜红的血液渐渐漫过了鞋底,“我”试着踮起脚尖触摸天花板,却一脚踏空,向着深渊下坠而去。


太宰治睁开了眼睛。

衬衫被冷汗浸湿,天边才蒙蒙亮,明明是夏季的早晨,被窝里却一片冰冷,他大口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来,靠到柔软的床头,然后慢慢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

绞刑斩首枪毙火刑电椅溺水毒杀凌迟……

今天是……被推下矿道。


中原中也又杀死了我。

他在心中默念。


按照太宰治素来的习惯,闹铃还没有响,他是一定会再次钻进被窝睡一个回笼觉的,可是今日他只在床头靠了片刻后,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身体换了个方向,打算下床洗漱了。

脚趾碰到微凉的地板,却又像是在害怕什么一般小心地缩回,几秒钟之后太宰治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在安抚自己,又像是想暂时回避这个问题,踢踏着软绵绵的黑兔形状的拖鞋走进了浴室。

一边刷着牙一边凝视着镜子的自己,他忽然觉得玻璃那头和自己一样拥有着黑发鸢眸的人分外陌生。

也许是盯着那里太久的缘故,双眼渐渐失焦,而镜中的倒影逐渐模糊成了一大片由棕色和白色拼凑起来的色块漩涡,不断地扭曲旋转。

肢体不受控制般地,他向着那处伸出手去。

而镜子毫无征兆地炸裂破碎,无数的玻璃碎屑飞溅而出,而有一块直直地扎进了他的喉管。

他避无可避。

于是他试图拔出插入喉管的碎玻璃,做好了接受疼痛的准备,手指带着汗抚上那处的皮肤,却蓦然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温热的鲜血,没有皮开肉绽的可怖伤口,就连那块本该扎手的、锋利的玻璃都摸不到。

什、么、都、没、有。


他猛然回神,喘着气抬起头,发现自己正双手撑在洗手池两侧,而眼前的玻璃完好无损,里面那人的影像也没有破碎。

按照镜子的原理,那个人必然就是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果他是太宰治,那么此刻站在这里、思考这个问题的人又是谁?

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的世界?是梦境,是所谓的现实,又或者是现在正在凝视着的镜子的另一端?

他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拿冷水泼上自己的脸颊,太宰治皱起眉头,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着舌尖、冷冷地开口:

“这里才是现实。”


来到街上,夏季令人微醺的风终于使他摆脱了身上挥之不去的寒意,太宰治搓了搓手臂,余光正好瞥到街角的一家西式的早餐店,他认得这是以前中原中也经常带他来的那一家,虽然肠胃还未产生饥饿的迹象,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推开了透明的玻璃门。

接待他的是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认得这位常来的英俊的青年,见他进来,带着满脸和蔼的笑容领着他去到常去的座位上,递给他菜单的时候还偏头问他:“和你一起的那位橘发的小伙子呢?”

太宰治笑着挠了挠头:“您记得还真清楚啊,他去国外出差了,这段时间都来不了咯。”


说完这句话,他低下头去浏览着琳琅满目的菜单,这些对他而言都是些热量极高的东西,吃两口就饱了,其实没有太大分别,倒是令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其实他对这类西式的早餐并不十分感冒,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在家里吃配了味增汤的米饭,不过中原中也倒是对此很是热衷,这家店便是他常来的,说是味道十分法式,一整面绘着笑脸瓷盘的墙和实木的家具也非常具有艺术性,为此还经常被太宰治嘲笑像个有钱了便开始追求所谓高雅的暴发户。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听这些话听了这么多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对此不但没有像太宰治想的那样跳起脚来,反倒一边不紧不慢地切着手里的pancake,一边勾着唇角嗤笑:“说我是暴发户?那你倒是不要在我家蹭吃蹭喝啊。”

太宰治低头咬了一大口夹着鸡肉的三明治,装作没有听到。


从记忆中挣脱出来,他指了指那个鸡肉三明治的图案,抬头笑着开口:“还是这个吧。啊对了,加一杯摩卡,谢谢您。”

老太太点了点头,拿飘逸的法式花体字写下他点的内容,便收走了菜单,摇摇晃晃地回到原本站着的地方去了。

咖啡很快被端了上来,太宰治抿了抿唇,抬起手腕饮下一口刚刚泡好的温热而醇香的咖啡,然后小心而平稳地将白瓷的马克杯扣到了实木的桌上,两者相撞击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就在这时,店里的bgm忽然变了,原本具有法式风情的悠扬而慵懒的曲调变成了极具穿透力的女声,撕心裂肺地唱着古典与摇滚并存的歌曲。


——“爱人啊,至少在杀死我的时候,睁开双眼看清我毁灭的瞬间。”


太宰治扶着杯子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下,于是咖啡的表面漾起了一圈圈波纹,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他拿起杯子再次抿了一口,而背景乐也在此时恢复了正常,太宰治看见老太太拉着一个女孩儿的手走过,嘴里还在小声絮絮叨叨着“都说了,不要把你的mp3连接到店里的音乐设备上”。

是偶然吗?那这样的偶然还真是有些吓人。太宰治摇了摇头,他的三明治在此时被端了上来,于是他也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低下头拿起刀叉便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时间回到九天前。


“还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老人握着太宰治的手,忙不迭向他道谢。

太宰治接过他手里精装的、边角微微泛黄起皱的书,这是他替这位藏书家解决了盗窃事件后,后者给予他的回礼。

“解决市民的委托是我们的职责,收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会过意不去的。”

一开始太宰治连连推脱,不过老人执意为之,还说看得出他是喜爱文字的人,送出去不会觉得心疼,他也只能连声说着谢谢,将那本书小心地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这天下午没有新的工作,以太宰治的性子自然是早早地回了公寓,见着闲来无事,他便打开了这本书,故事本身并不复杂,讲的是中世纪一个意大利的大家族内部的恩恩怨怨,令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重点刻画的一对兄妹,哥哥一次次把妹妹嫁出去却又通过战争谈判等手段将她拉回自己身边,然而最后两个人还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哥哥在一次战斗中被长矛穿胸、英年早逝,而妹妹成功地在家族衰弱之后活了下来,献身于宗教和慈善工作直至死亡。

“虽然说不清楚哥哥对妹妹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扭曲的占有欲,但是任凭重要的人与自己分道扬镳,就算是差点征服欧洲的枭雄又如何,真是无能啊。”

带着嗤笑叹了口气,他将书本轻轻放到床头柜上,时针恰好走过十一点,外头下着磅礴大雨,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漏进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地板上溅起无数水花,窗帘上也洇开了一片深色,太宰治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到窗边关紧了它。

正要转过身的时候,窗外猛地划过一道闪电,裹挟着响得像是直接炸在耳边一般的天雷,而桌上的白瓷杯盏竟然应声跌落到地上,碎片四溅,就在这时,太宰治的心里没来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定只是因为中也不在而已。

他默念着,将一切不详的征兆都归咎于同居人突如其来的出差,然后云淡风轻地将这些东西甩开,似乎这样就能假装它们并不存在。


将自己埋进似乎还留有中原中也体温的被褥里,太宰治闭上眼睛,努力忽视窗外嘈杂的雨声,倒也能够勉强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眼前的黑暗渐渐褪去,太宰治睁开了眼睛,入眼是巨大的空旷空间,尽管看得出清理过的痕迹,石壁上依旧留下了无数斑驳的青苔痕迹,以及从缝隙中钻出来、肆意生长的爬藤,而这座大厅内除了他以外的人都站得笔直,握着金属制的闪着寒光的枪,他自己则身着繁重而宽大的袍子,衣角繁杂的花纹彰显出拥有者的地位崇高。

视线往下,是从巨大的石制拱门延伸而来的、鲜红烫着金色刺绣的地毯,纵然是他也没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潜意识中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想要发问,却连开口都没法做到。


“知道错了吗?”

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开口说话了,而没等他在心里腹诽几句听到自己声音的怪异感,却猛然注意到自己脚下跪着一个人。

橘发蓝瞳,这是他绝不可能认错的人。

是中原中也。

他看到中原中也死死地瞪着“自己”,钴蓝色的瞳孔里像是燃着燎原的火焰,连带着眼眶都被熏得通红。

“怎么不说话?嗯?”【太宰】换了个姿势,黑色的皮质长靴挑起少年瘦削的下巴,就算看不见,太宰治还是能想象出这张脸上淡漠而倨傲的神情。

可是中原中也要怎么说话呢?他的半张脸都被坚硬的金属的口枷所覆盖,只能龇牙咧嘴着,从喉咙里挤出低哑的、野兽般的嘶吼,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啊呀,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法说话了。”男人放声大笑,“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中也哦,跪在我面前、像只小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的中也。”

听到这句话,橘发的青年猛地暴起,钴蓝的瞳孔中布满了血丝,挥起拳头便冲着太宰治面门而来。

然而他并没有得逞,两旁卫士模样的高大男人冲了过来,抬起腿便是一膝盖击到中原中也的后腰上,听那巨大的闷响声,绝对是完全没有留情,青年一下子软了腰,吐出一口血沫,顺着铁质的口枷滴滴答答地淌下来,重重地跪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而卫士拖着他的手臂便将他拽下了台阶,并且给他背在身后的双手捆上了粗糙的麻绳。

太宰治感受到“自己”愉悦地勾了勾唇角,笑着开口:“还真是狼狈啊。尽管如此……你还是要一次次地反抗我逃离我吗?”

中原中也依旧没能说话,太宰治想,要是目光可以化作实体的话,他早就把眼前的“自己”千刀万剐无数次了。

然而【太宰】没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微微眯起眼睛,摩挲着下巴打量被迫跪在下方的青年,没过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嘴角不住地向上勾起。

他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所有守卫都从这里出去,等到石制的拱门伴随着沉重的闷响被关上,蜡烛还未被点燃,只有阳光透过墙壁上开凿的像是窗户的方形孔洞洒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似乎是意识到了男人要对自己做什么,太宰治看到尽管被绳子牢牢捆缚着,行动受到极大限制,中原中也还是拼命地挣扎着,试图从“自己”面前逃离。

俯视着中原中也的徒劳挣扎的模样,【太宰】从椅子上站起来,抬着下巴慢慢地走下高高的台阶,一直走到了距离青年只有两三级台阶的时候才停了下来,黑色的拖尾垂到长长的阶梯上,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狼狈的阶下囚,鸢色的瞳孔中却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平常的物品一般。

就在这时,他突然笑了起来。

中原中也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而男人突然俯下身去,拽着他脖子上的铁链将他整个人拉到了面前,修长的手指穿过坚硬的口枷,肆意地揉碾过他柔软而苍白的嘴唇。

不过没等他细想,【太宰】已经一个响指打开了束缚着中原中也的口枷,同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

唇齿交缠间,他模糊不清地开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是我的狗,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狗。”


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上精神上的极度不稳定,中原中也半途便昏迷了过去,【太宰】“啧”了一声,匆匆结束了动作,从青年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还真是没用啊,中也。”看着中原中也像块破布一样滑落到冰凉坚硬的地上,他站起身子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讥笑道,“这样的你,竟然还要妄图逃离我吗?”

然而,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他还是弯下身子去,打横抱起了紧紧闭着眼睛的中原中也,昏迷中的小个子青年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偏过头靠上【太宰】的胸膛。

门外的守卫看样子也习惯了领主这样的行为,一个个举着枪握着剑目不斜视,而【太宰】便这样一路畅通无阻地抱着中原中也走上了马车。

回居所的路上他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自进马车起便一直把左手垫在中原中也的后脑勺,于是后者即使在这样颠簸的环境里也一直没有醒转。


太宰治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皮肉与木板摩擦的疼痛感,在心里叹了口气。根据他方才的观察和判断,他现在应该是身处于他的梦境中,所以他虽然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却只能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个故事,而无法更改它的走向。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睡前看的故事,尽管没有任何根据,他还是没来由地觉得也许这个世界的“自己”和中原中也大概最后也会走上那样的道路。

如果故事的结局是场无可挽回的悲剧,那么它的悲剧是不是在故事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太宰治无法回答,但他只能读下去,作为看客,也作为故事的主角。


路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随着记忆涌入脑海,太宰治趁着这段时间理清了这里发生的一切。

首先从衣着和建筑风格判断这里大概是十七世纪的意大利,这里的“自己”是某个大家族的世袭领主,至于中原中也则是母亲那边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十岁那年,他的父母因为手底下的人造反双双身亡,好在中原中也的乳母拼死护着他来到了这座府邸,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那时的领主答应收养了这个孩子,于是他便在这里长大,同【太宰】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小少年被夫人牵着带到【太宰】面前的时候,后者正坐在客厅里,坐得端端正正,阅读着一本被平放在腿上的《哈姆雷特》,见到中原中也走进来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在母亲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合上书本,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摘掉了他的帽子,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抬起下巴平淡地开口,仿佛陈述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你来了啊,不得不说你脑袋上的帽子真丑。”

而无论是哪里的中原中也,只要他是中原中也,听到这样的话都选择咬着牙径直冲过去,一拳揍在那张苍白的脸上。

一见面就闹得这么大,【太宰】自然对这个突如其来闯进自己生活的小家伙没什么好感,更何况他觉得中原中也将这个家变成了一团糟。

他会在每顿晚餐前大声地祷告,许着在太宰治看来不切实际的愿望,还会邀请仆人的孩童到花园里玩耍,会躲在书房厚重的窗帘后面突然跳出来吓【太宰】一大跳。

母亲夸他阳光可爱,可太宰治只觉得他幼稚得像张白纸。


他一直待在属于自己的阴暗角落,待的时间太久,于是看到光的时候只会下意识觉得厌恶。


于是中原中也十五岁那年,【太宰】在中原中也的酒里下了药,然后侵犯了他。

他想给这个纯白的少年染上自己的颜色。

这是他们扭曲关系的开始。

而方才在会客厅的那场强硬的侵犯,自然也是这段关系的副产物,倒不如说,他们之间的性爱往往掺杂着这样强迫而血腥的因素。


走下马车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扭曲变形,等太宰治回过神来,“他”已经提着剑站在了茵茵的草地上,大雨倾盆,雨水打在“他”肩上的勋章噼啪作响,湿润的绿草地在风中发出哗哗的声音。

中原中也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也提着相同款式的古剑,橘色的发被打湿黏在眼前,叫太宰治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太宰】只能看到他的发梢在滴水,他的剑尖也在滴水。

这场击剑比赛是中原中也提出的,而【太宰】答应他,如果他赢了就给予他最想要的东西。

不管这个极具诱惑的条件是不是这个阴险的男人的又一个陷阱,中原中也还是拒绝不了。

就像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有权力、有这个国家的未来,独独容不下情与爱,还是会在床上主动啃咬上他的嘴唇。

为什么?他时常这么想。这个男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可自己为什么一次次地纵容他那样的行为?难道说……我居然在贪恋和渴求这样一个人吗?我居然在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荒诞闹剧中得到了快感吗?

中原中也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同发梢的雨水一起甩开。

他咬了咬牙,举起剑率先冲上去,剑尖带起磅礴的雨水,向着【太宰】劈砍而去。

而后者虽然站在原地,没能抢占先机,却在中原中也的剑即将刺中他的胸口的时候举起剑格挡,金属与金属碰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太宰】冲他笑,他说:“你忘了吗中也,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无论是攻击的招数,还是呼吸的节奏。”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他后退两步,寻找着再次下手的时机,他深吸了一口气,瞄准【太宰】的脖颈冲了上去,这回后者眯了眯眼,跨出一步,迎上了他的剑锋。

交错碰撞的剑声铿锵不绝,中原中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体力远不如自己,也就是随着时间的延长,他的优势会越来越大。而他并没有猜错,比起比试刚开始之时的游刃有余,此刻【太宰】已经显出了越来越明显的颓势,中原中也抓住他抬起手后的破绽,手腕翻转,锋利的剑尖划破了男人的衣衫和皮肤表面的绷带,甚至划出了一道明显的血痕。

就连太宰治也感受到了腰腹间传来的痛楚,而【太宰】皱了皱眉,“嘶”了一声,却是没有后退,中原中也笑得愈加张狂,钴蓝的瞳孔中迸发出像是闪电一样的光芒,他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剑直指【太宰】的要害。

就在这时,后者一脚踩上泥泞的土地,脚下一滑,一下子矮了身子,中原中也抓住时机,伸长了手臂,锋利的剑身便抵上了他的喉。

“我赢了。”

太宰治听到青年微微喘着气,难以掩饰住嘴角的笑容,甚至语气都带着止不住的兴奋和愉快,尽管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中原中也,还是觉得心里莫名一涩。

他听到“自己”说:“你不杀了我吗?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真的要放过我吗?”

中原中也一下子愣了愣,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半晌,他松开了剑,嘟囔:“没有那个必要。”


“好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你赢了。”【太宰】颇有些狼狈地从泥泞湿滑的草地上站起来,俯下身去直视他的眼睛,“说吧,你要什么?”


——自由。

喉结不断上下滚动,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眼前,只要说出那个词,只要自己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就可以、就有可能摆脱眼前这个恶魔般的男人了。

这是他当下唯一的机会。

再次咽下一口口水,中原中也垂下眸子,避开【太宰】直直注视着他的、像是能看透他的一切想法般的眼瞳。

“我……”喉咙干涩得要命,他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地说出来,“我只想要一套新的铠甲和匕首。”

他看到【太宰】强忍笑意,最终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弯着眼睛:“好哦。”


大雨倾盆,雨水接连不断地顺着他的发梢流淌下来,可中原中也像是恍若未觉。


这段关系的转折点发生在某天晚上的事后,【太宰】难得像个普通男人一般,没骨头似地瘫在床上,捏着身边青年半长的发尾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昏黄的烛光透过纱幔洒在被褥和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暖黄色的光影。

空气中安静得连一丝风声都无法听闻,只有两个人还微微带着喘息的呼吸声伴着蜡烛燃烧时的“嗤嗤”声回荡在对于两个人而言过于空旷的房间里。

太宰治突然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份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虚无缥缈让他抓不住一星半点的实感,却又阴魂不散地徘徊在他的大脑里头,要不是他现在没办法做出任何行动,这里的“自己”又是个不愿意好好说话的主,他大概就要抓过身边的中原中也念叨一番了,就像现实世界中他常做的那样。

不过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就在他出现那个预感的下一分钟,中原中也翻身坐到了“他”的腰间,锃亮的匕首不偏不倚地抵在他的颈侧,钴蓝的眸子里像是结满了冰霜又像是酝酿着燎原的火焰。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他就这样死死地瞪着那双依旧毫无波澜的鸢色眼瞳,咬牙切齿地开口。


“你在说什么?”

就像是感觉不到颈侧传来的痛楚一般,【太宰】连神色都未改分毫,甚至还有闲心抬起手握上青年纤细却结实的手腕。

“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你们在会客厅这么光明正大地谈那些话题,生怕别人听不见吗?”中原中也稳稳地握着这把【太宰】几个月前送给他的匕首,威胁似地又往颈侧送了送。

“我可没有邀请中也旁听哦。”男人似笑非笑,“中也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这么没皮没脸,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手下的匕首已然划破了表层的皮肤,殷红的血珠渗出苍白的皮肤,落到丝绒的被褥上,晕染成一片暗红。


【太宰】冷笑了一声:“我怎么了?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吧,是这片土地的领主吧,我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和中也你又有什么关系?”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自己”接下来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中也你啊,可别忘了你只是寄人篱下而已,是我母亲心善,将你留下,让你同我一起长大,如今她已经死了,我没有理由继续收养你。”

“你对我而言只是解决我需求的工具而已,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够了,偶尔的叛逆我可以网开一面当作是小小的情趣——”男人顿了顿,敛去了笑意,面无表情地说了下去,“但像今天这样的行为,可就超出我的忍让范围了。”

言罢,他松开了手,中原中也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明显的淤青,他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中也,嘴角噙着一丝似是而无的笑,鸢色的瞳孔却像是酝酿着风暴的疯狂深渊,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违和,倒不如说,眼前的这个男人本就是兼具极致的疯狂与极致的冷静的人。

他是最可怕的疯子,也是最冷酷的决策者。

在感情上更是如此。


中原中也握着匕首的手像是凝固一般,半晌没有任何动作,就连言语能力都仿佛丧失了,他只是呆呆地盯着【太宰】的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

两种情绪同时到达临界点,令他一时不知道该就此怒斥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还是哀求他不要放弃自己。

不,其实没有别的选择,因为第二种选择是不存在的。

中原中也绝对不会向他服软,不仅事关自尊。

他们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早已不是简单的词语可以解释得清的,不如说他们纠缠了这么多年,那些无形的扭曲的线早已将他们团团缠绕,谁也解不开。

爱也爱得乱七八糟,恨也恨得乱七八糟,倒是能勉强概括这份鲜血淋漓的感情。


半晌,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收回了匕首从【太宰】身上爬下来。

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太宰治只觉得胸口剜心般的疼痛,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说出那些话,眼睁睁地看着中原中也走向大门,却无法挽回哪怕一星半点。


不要。

不要走。

他只能用自己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


“你刚刚说了什么?”

走到门口,中原中也忽然顿住了脚步,他微微侧过脑袋,偏长的鬓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纵然是太宰治也拿捏不准他此时的情绪。

“什么都没有哦。”【太宰】冷笑着耸肩,“难道说……中也你在期待我挽留你吗?”

“不,没有,怎么可能。”中原中也打开了门,单薄的衣衫在微凉的夜风中肆意狂舞,他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开口,“可我刚才明明……算了,大概是幻觉吧。”


伴随着沉重的碰撞声,房门再次阖上。


中原中也跑去皇家禁卫军的军营找了森鸥外。

他是跟着太宰治认识这个男人的,听说他年轻时候只是个军医,在一次对法国的战役中靠着奇招,只损失了一丁点儿兵力便取得了胜利,得到了当时将军的刮目相看,这才一步步升上了当今的军衔,这等人生经历也算得上是个传奇了。

不过令他惊异的是,森鸥外居然一口答应下来让他进皇家禁卫军的请求,快得几乎让他以为是在做梦。

他几乎恍恍然了一个夜晚,就连躺在临时安排好的床上的时候都觉得异常不真实。

不过第二天跟随新兵训练的时候,他自然是已经定下心来,还因为精湛的武艺频频受到教官的夸赞,再加上性子踏实,没过多久,他就混到了少尉这等职阶。


而他和【太宰】的重逢是在刑场上。

后者的革命没有如同惯常的话本里写的那样取得最终的胜利,相反的,他们没过多久就被皇家的军队以雷霆之势镇压,而太宰作为领头人自然是要尽快被处刑,以起到杀鸡儆猴的效用。

中原中也作为他的处刑人,此刻站在高高的台上等待着他被囚车带到自己面前。

【太宰】双手被铁质的手铐牢牢锁住,身着白色的囚衣,比起昔日高傲优雅的模样简直邋遢狼狈至极,然而他只是任由市民们冲他唾骂着各种污言秽语,甚至往他脸上扔臭鸡蛋和路边随手拾起的石子,神色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就在这时,他抬起头,对上了那双钴蓝的眸子。

青年的眼底有无措的情绪一闪而逝,快得像是幻觉,便再次恢复了冷漠,不过这一切变化还是被【太宰】尽收眼底。

于是在大法官高声诵读着的宣判词中,众目睽睽之下,他轻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法官皱着眉头,呵斥道,“你一位堂堂伯爵沦落到这等境地,难道不该倍觉羞耻吗?”

“我笑不笑关你什么事,一介走狗罢了,就算我沦为了阶下囚,你以为你就有资格来对我说三道四了吗?”【太宰】抬起头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嗤笑道。

法官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一双肥胖的手都在不住地颤抖,抖得手里写着宣判词的纸张簌簌作响。

“没什么好说的了,送我去迎接盛大的死亡,让我从这个腐朽氧化的世界中醒来吧。”

他再次抬头看向站在高高的处刑台上的中原中也,神色平静而疯狂。


闸刀落下的时候,中原中也没有任何实感,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中,踩不到实地上。

直到温热的鲜血从【太宰】被斩断的脖颈处喷涌而出,覆盖上未清洗干净的层层叠叠的暗红血迹和污垢,染红了一大片台子,溅上了中原中也的面颊,后者像是被这血的温度灼伤一般,狠狠地打了个战栗,这才猛然间回到了现实世界。

【太宰】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才停到了处刑台的边缘,他依旧睁着眼睛,嘴角甚至残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中原中也低下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这让他有一种这个男人从未远离的错觉。


我杀了他。

我亲手杀了他。

他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大笑,因为他终于摆脱了这个男人,他甚至亲手处决了他,从今往后,他就彻彻底底地自由了。


可是为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呢,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是被漂白褪色的荒原,没有生机没有活力。

死寂,麻木,空虚。

剩下的,只有这些。


在他的世界之外,人群欢呼鼓掌,可中原中也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没有掌声没有起哄声,也没有呼呼作响的风声,在他的耳朵里这个世界一片寂静。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鸢色眼睛,神情空白。


身旁辅助他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这样的场合为什么不笑呢,于是他麻木地扯了扯嘴角,只说是身体不太舒服,便像是落荒而逃一般快步走下了处刑台,挤进人群中间,不见了踪影。


几天后,中原中也接到了前去抄那座宅邸的命令,他站在他曾经待过十年的、曾经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宅邸的大门口,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遥远的下午,他也是这样站在这里,从此成为了这个家的养子。

他记得那个时候,【太宰】坐在客厅里,翘着二郎腿,阅读着一本他看不懂的外文书籍,见他到来了也只是慢慢悠悠地走到了他面前,伸出手摘掉了他头上的帽子,语调平静无波,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你脑袋上的帽子真丑。”

毫不意外的,在夫人的惊呼声中,中原中也咬牙径直冲了过去,一拳揍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

而他们纠缠不清的一生便就此开启。


为什么要想起那家伙?中原中也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讨人厌的回忆赶岀自己的大脑。

此刻他正穿行在【太宰】的家中一一而实际上,在几个月前,甚至在此之前的整整十年内,这也是他的住所。

然而记忆中精致雍容的一切已然灰飞烟灭,如今他的四周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木质的房梁和家具在火焰中弯曲变形,发岀吱呀吱呀的声音。

……像极了话本里的情节,曾经一切荣华富贵,一切回忆一切酸甜苦辣,都在大火中化为云烟。

直到四个月前,【太宰】还是这个家的主人,中原中也没有揭穿他之前,白天他和他那些闹革命的朋友们在客厅里讨论各种事宜各种布置,到了晚上则把中原中也按在身下肆意折腾。

要是那天晚上他没有撕开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粉饰太平,也许时至今日他们还能保持着那样扭曲而纠结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他做不到。

他的父母是因为所谓的“革命军”死去的,他决不能容忍。

大概他们两个人是注定要走上不同的道路的,他们永远无法成为一类人。


太宰治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体跟着中原中也移动,他看到有破碎的木屑飘落到中原中也的肩头,他恍若未觉,他伸出手去想要为他拂去,却发现那些灰尘与木屑只直直地穿过了他的手。

他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而中原中也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看着自己的部下们毫不留情地砸掉那些名贵的家具,手忙脚乱地捡拾着散落遍地的黄金和珠宝,甚至有人为了抢夺同时看中的东西大打岀手。

中原中也认得那根镶嵌了蓝宝石的领结,这是【太宰】昔日习惯佩戴在身上的,他还知道他会买下它是因为那块宝石的颜色和自己的眼睛很像,蓝得像是大海。

他没有关心是谁抢到了领结,只是笑了笑,转身踏上了楼梯。他的步伐本应该放纵而恣意,因为他终于摆脱了那个人,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踏岀每一步都觉得畏畏缩缩的,好像那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还坐在楼梯口那间卧室的床上,弯着那双鸢色的眼睛,对他吐出一句句恶魔般的命令。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中原中也走进了那间卧室。

到处都在燃烧,纱织的窗帘在燃烧,定制的油画在燃烧,木质的大床在火焰中发岀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挑着火比较小的地方下脚,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了那本相册,它被摆在高高的梳妆台上,所以只有边缘被熏得微微发黑卷曲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坏。

鬼使神差般,中原中也伸手拿起了相册。


相册里画的全是他和【太宰】两个人,后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每年他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天,他都会请一位画师到家中来,为他们画一张双人的油画。

他慢慢地翻着,最近的一张是几个月前完成的,画中的男人搂着他的肩膀,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而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记得那个时候【太宰】在他的后头放了个小玩意儿,他能强忍住不当着画师的面暴露自己已经很困难了,至于抬起头摆岀正常的表情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后的成品才是这么个样子。

——当然,画师一走他便急不可耐地脱下自己的裤子和长袍坐到了男人的身上。

还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啊。中原中也在心里微微感慨道。不过好在自己已经摆脱他了。


不知不觉间,相册翻到了最开始的一页,那是他们十五岁那年,中原中也第一次遇到【太宰】的时候、当时的老爷叫来了画师为他们作的画。画里的两个人都是少年模样,中原中也颇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装束,姿势有些难堪,而【太宰】自然是一副优雅的小少爷的模样。

装给谁看呢?那时的中原中也已经初步领教过他看似乖孩子的皮囊下的一肚子坏水,在心里小声嘀咕着。

我……应该感到怀念吗?他抬起手轻轻抚上画中两个人的脸,神情空茫。

他忽然觉得大火正在吞噬他的记忆,那些近前的,久远的,痛苦的,也有难得温暖的,通通被这场大火燃烧殆尽,剩下的只有一个名为“中原中也”的空落落的躯壳。


太宰治就在他身旁,看着中原中也一页一页翻过他和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过往和回忆,最后定格在这一页,他看着没有表情的橘发青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去,虚虚地将他圈入怀里。

他知道中原中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拥抱。


“队长!”有叫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中原中也抬起头,发现是自己的部下在窗外喊自己。

那人声音急迫:“房子马上就要塌了,您快点岀来!”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伸出头去朝他喊,“我这就下来!”

说完这句话,他再一次抬手摩挲十五岁那张油画上两人青涩的面容,而后没有太多犹豫,径直将它扔进了熊熊火舌里,那副画很快被烧得焦黑,再也无法辨认原来绘着的内容。

他一手撑在窗台上,直接从二楼高的位置跳了下来,在草坪上滚了一圈后,他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草屑,而后命令道:“走吧。”

他看到自己的部下们手里怀里都揣着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似乎只有他自己两手空空地走出了大门,就如同他四个月前离开这座府邸的那个晚上一般。

他们没走岀几步便听到身后房子坍塌的声音,无数火星冲天而起,在已经微微透出亮光的晨曦的衬托之下,仿佛无数涅槃的火鸟。中原中也的脚步顿了顿,他继续往前走去,背影像是黑色的幽灵。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远处,丝丝缕缕的光透过墨色的云层照射进来,

天亮了。  


大口喘着气,太宰治睁开了眼睛,见到熟悉的天花板,大雨已经停止,有暖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窗外有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一派平和宁静的景象。

是梦,只是梦。

他这样提醒着自己。

只是梦里被“杀死”的感觉太过清晰,清晰到脑袋和身体连接的地方仍然在隐隐作痛,就好像几刻钟前,他真的被梦里的中原中也亲手砍下了这颗脑袋,他甚至清晰地记得肢体分离时眼前蓦然的一片黑暗,身体仿佛突然沉了下去,世界越来越远,就连嘈杂的人群和中原中也鲜亮的橘色头发都逐渐模糊不清,再然后……便没了任何知觉。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上自己的脖颈,确定皮肤完好无损,绷带上也没有温热的鲜血流淌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他转过头看到床头上留在昨晚位置上的书籍,自嘲般地嗤笑了一声,不知道笑的是昨晚的大言不惭,还是梦里那个疯狂至极又残酷至极的“自己”。


他想起“他”去拜托森鸥外收下中原中也的场景,那个时候森鸥外问:“你明明很喜欢那个孩子吧,不跟他说清楚,真的没关系吗?不会后悔吗?”

【太宰】只是耸了耸肩,笑得轻松又无奈,这是他从未在中原中也面前展露的模样,他说:“我和中也不适合那样表达情绪,况且……这条路太艰难太累,就连我也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我不希望中也跟过来。”

于是森鸥外没有再多问什么,他微微踮起脚尖,拍了拍这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如今却已经比他高上大半个头的【太宰】的肩膀,轻声说:“辛苦了。我会照顾好中也君。”

男人弯起眼睛冲这位长辈笑,而后郑重地行了一个礼:“那就交给您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他为中原中也做了很多,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所以中原中也不会知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说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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